第四节
独立 —— 自我、忘我、本我、超我
之前我们谈到了，以道德为前提，我们开始了人生历程，成就了我们经历情感思想三观相统一“完整的人格”；而后又以此为前提，经过从意志到意志力的征服和超脱，实现了自己“稳定的人格”；而这一切，都只是让我们从负值回到零，要真正实现自我，去创造自己在正方向上的价值，我们就必须再深究一步，实现自己“独立的人格”。
关于独立人格，我想要谈到它的“三重境界”；在上一节中我们所说的第五种人，“自我”，是独立人格的基础境界。自我的人，首先表现为以自我为重心；注意这里我们强调“重心”而不是“中心”，这是“自我”和“自私”的首要区别——以自我为重心的独立，是对于一个人而言，精神主体上的独立，这种独立，是一个人对自己的认识，一个人对自己的“主人意识”，这种意识，每时每刻都在环抱着这个人的“精神主体”，我们称之为“重心引力”，这种引力，是相对于主体之外的，其他受力人群而言的；自我的人重心引力几乎为零，这个概念我们稍后做出解释。但是与之相反的，自私首先不在我们先前“立人”的美德之列，更不必说自私的本质是，打破他人的独立索取个人所需以满足私欲；这是一种心理上被牵制，行为上受控于物质世界空洞表象的，盲目且不正当的占有欲，是缺乏对外在世界的认知和对内在自我认识的体现。一个自我的人，会把生命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，不违背本心，投入一切精力去做自己，实现他对自己的期望；他的心中有对自己明确的定位，因为只有这样，他的独立才是真正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，而不是成为了其他的什么人，或是抢占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位置。自我的人，会尊重他人，善待自己身边的人，也同样会以自己的看待世界的眼光，去尊重和善待每一个陌生人，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不打破个人独立的基础之上的；尽管有时候，自我的人也会宁愿为自己认为值得的人或事，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委屈和牺牲，但这同样不可以逾越这个人所信奉的道德底线。对于自我的人而言，只有不可避免的与世界擦肩，或是心甘情愿地收容一个值得珍惜的世界；但本质上，他们的重心仍然只专注于自己所在乎的，和自己所需要的。自我的人，可能会张扬，但一定不会锋芒，可能会低调，但一定不会平庸，因为他们本身已经拥有了完整稳定且较为独立的人格。
在自我之上，我们到达了“忘我”这一层。有些人可能会感到困惑，认为从独立的角度来讲，忘我是不应该在自我之上的，因为忘我首先就暗示了忽视自我，抛弃自我；然而恰恰相反，一个真正独立的人，才会在坚定自我的基础之上，不遗余力地去舍我，到达忘我的境界。忘我的人，会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一项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上，这种人是奉献者是维护者是塑造者是捍卫者，他们内心所富有的一切情感都是有出口的，而这个出口正是由他们头脑中的思想所开启的；他们乐此不疲地沉浸在这一项事业上，像疯子一样地忘记一切，包括自己，只因为这就是他们实现自己生命意义最有价值的途径。忘我的人，会把所爱同自己完全融为一体，达成精神上的一致，因此他们人格的独立，便愈加充实坚定有力量，这时候，就要涉及到“重心引力”的概念了——对于忘我的人而言，“收容所爱的力量”，就是一种重心引力，“所爱”即“重心”，“收容”即“引力”，收容所爱即是忘我的人对独立内涵上的丰富；相比之下，自我的人之所以重心引力几乎为零，是因为他们很难或者说无法，真正将自己所收容的世界，同自己的精神主体“无条件”地完全融合，不分彼此，这其间，很多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矛盾和碰撞，损失也必然是双方所共同承受的。理论上讲，对于忘我的人而言，是不存在外界刺激的，尤其是在他们全身心投入到自我事业的时候，外界根本不会存在；即便外界存在，对他们而言也是无关痛痒的，因为这些人根本不会花心思和精力，去关注那些自己丝毫不会在意的人和事——从独立上讲，这种忘我层次的独立人格是最安全最坚固最稳定最深邃，最能诠释“独立”本身涵义的一种，但同时也是相对较为封闭和局限的一种。
在自我和忘我之上，独立人格至高的一重境界，“超我”。超我本身包括两重含义，首先是要“超越本我”，超越这个人本身的精神主体，其次是要“超出本我”，让这个精神主体收容不止于自身的人事物；这是超我的人在正方向上所产生的重心引力，这种人格对外界的人事物表现出强烈的感召力，它是一种趋向力一种凝聚力一种伟大的人格魅力，我们称拥有这种超我独立人格的人，“精神领袖”，而这种人，在整个人类发展的进程中，都是屈指可数的。超我的精神领袖，同整个外在世界之间的关系，一直是一个悖论：一个既独立又并非独立，既变化又始终不变的悖论——如果同样用坐标曲线来解释这个问题的话，那么这种人的道德是起点，意志力是一条平直的射线，即为“不变”，而他们的人生历程，却是一条振幅最大周期最长的“余弦曲线”，即为“变化”；这一次之所以是余弦曲线而非正弦曲线，是因为在这种人能够到达超我的征服之前，必然会被多数人否认淹没甚至被扼杀，但他们最终的征服全凭自己那一条平直的意志力；而在征服之后，同样是这一条平直的意志力在有意识地警示着他们，无论外界怎样反应，都必须清醒地认识自己，不迷失自己，因为比起逆境，在顺境中让自己真正地存活下来，才更加艰难；也正是因为超我的伟人，能够圆满地平衡自己余弦曲线下的两半人生，他们的周期和振幅才足以收容那些更显平淡的轨迹，这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释了“独立”与“并非独立”之间的悖论。
在这一章中，每一个关键词都是以其上述的理论和实际为基础前提，并一同促成了这个章节中后一个关键词的；对人类个体的覆盖范围逐层递减，而所需的品质要素逐层增加。我们在本章小序中提到过，这世界上有独立的人和非独立的人，这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独立而我只想谈人格的独立；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就不可避免地在被这个世界所影响着——我们的环境、我们的社会，我们所受的教育、所处的人……“独立的判断力”决定了我们接受什么样的影响，抵制什么样的影响；而这种判断力，是通过反复的学习思考实践，和事实证明所锻造出来的——这种判断力在每个人身上个体化的形成，才真正独立出了这个特定的人，一生的格调。
2014.11.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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